生活雜記

馬建民詩歌:《我們活在故鄉手掌裡 (組詩)》

2018062700:40
 

馬建民詩歌:《我們活在故鄉手掌裡 (組詩)》

 
我們活在故鄉手掌裡 (組詩)                  
 
故鄉的孩子
 
陽光、南瓜和土豆
還有我,都是故鄉的孩子
那頭老牛,眼神敦厚依賴
「秋風裡築巢,牆要厚一些」
喜鵲也不飛走
 
秋後的田野,像母親
巨大而乾癟的乳房
這低垂的布袋,曾經裝滿
果實的汁液與星光
讓四周的群山放低了頭顱
 
谷穗情懷
 
雨水稀缺的北方
耐旱的谷子,養活了鳥和我們兄妹
一群麻雀,用方言朗誦著
讚美稻草人的詩
 
谷穗點頭,母親彎腰
秋風吹來,萬物相互致敬
打穀場上,清風辯認出稗皮與浮葉
谷粒不再隱姓埋名
 
我們活在故鄉手掌裡
 
天空掛滿了星星的安康
 
除了感恩,我甚至忘記了人間
 
顆粒回家,只留些秸桿
和空蕩蕩的袖子
遺落的穗子,舉目無親
當我們離群索居,孤獨
是孤獨者的方向
 
幾隻鳥,來回跳躍
像不安分的音符
撿拾時光的人,淚水退回雲朵
安靜的草,在寒風裡修身
 
譬如我,一個人
臉朝著風來的地方,極目遠眺
寒冬襲來,除了感恩
我甚至忘記了人間
 
刨花生
 
花落為根,果實在黑暗中涅槃
炊煙稀寥,飄過記憶的天空
壯年的二叔,奔小城了
那裡有愧對風雨的草木與彩虹
 
我小時候和母親
汗水滾燙透亮,一起刨花生
串串顆粒,在土裡捉迷藏
我們內心乾淨,探索秋天的甘甜
 
我長大了,母親變老
田野的樹被修剪成盆景了
高樓的窗口閃過陌生的眼眸
院牆上插滿尖鐵的柵欄
 
野菊花,不再歌唱
雨水改道,陽光分解
一輛牛車慢騰騰挪進歷史的畫卷
伸出手,找不到該攥緊的地方
 
山川不說話
幾粒花生,是走失已久的兄弟 
 一紙尋人啟事,貼上蒼穹
淡黃色的小花,我們已叫不出它的名字
 
今年的收成
 
翡翠似的大白菜,徹骨地綠
長成一支水靈靈的民歌
辣椒的焰,撲向暮色
 
媽媽打開鍋蓋
土豆與地瓜擠在一起
耳語今年的收成
 
院外的棗樹,掛滿小小的燈籠
秋風不後退,悄無聲息
爬上遠處的山岡

黃河情歌(外二首)

原創: 馬建民 保德新青年 2016-03-30

黃河很長,

我只戀你二十里的身軀;

流域廣闊,

我只愛家鄉的溝梁峁塬。

 

二十里的河水,

足以澆灌家鄉的田地;

溝溝岔岔的小溪,

足以滋潤心靈的荒原。

 

九曲十八灣,

是泥土裡穿行的蚯蚓,

在無盡的黑暗裡蜿蜒,

疏鬆我日漸板結的鄉愁。

 

河中那細小的浪花,

是犁鏵劃破凍土的飛揚,

在廣袤的高原上躬身,

激盪我熱血奔湧的前行。

 

青山橫郭,水流縱深;

河風呼嘯,千年滄桑。

嗓子是我的,為你唱一支歌,

我是一粒沙,緊緊依偎在你的胸膛。

 

《黃河,我是你無名的支流》

 

黃河,我是你無名的支流

我的身世,只有村莊知道

無人知曉年紀,更不清楚

我的生日。

 

比養育我的父母老,

比小溪的水量小。

我安靜謙卑匯入,

我堅定執著投靠。

 

黃河,

我是你浪花上一滴水珠,

我是你濤聲裡一個音符,

我是你的一根毛細血管。

 

黃河,

我是你名字裡一筆劃,

我是你傳說中一粒沙,

我是你的一門遠房親戚。

 

黃河,我是你無名的支流

愛你所愛,驕傲著你的驕傲,

願和你一起,

奔向遠方。

 

《春河冰凌》

大河奔湧,兩塊冰

一路依偎,儘管顛沛流離,

但互不撒手;彼此用寒氣

溫暖對方。

 

穿越險灘,兩塊冰

乘風破浪,哪怕陽光明媚,

但毫無懼意;交融的光芒,

輝映前程。

 

已是初春,兩塊冰

能堅持決不輕言放棄

他們用涅槃式的消融

捎來春天的訊息。

 

碎了,像哲人的話句

散落紅塵;融入河水,染綠兩岸。

 

兩塊冰,

一塊是我

另一塊是你

 

【詩人簡介】河石,王家灘學校教師。本名馬建民,在報刊雜誌發表過很多文章詩歌。


 


 

河石 || 胎記(組詩)

 

故鄉的孩子

 

陽光、南瓜和土豆

還有我,都是故鄉的孩子

那頭老牛,眼神敦厚依賴

「秋風裡築巢,牆要厚一些」

喜鵲也不飛走

 

秋後的田野,像母親

巨大而乾癟的乳房

這低垂的布袋,曾經裝滿

果實的汁液與星光

讓四周的群山放低了頭顱

 

谷穗情懷

 

雨水稀缺的北方

耐旱的谷子,養活了鳥和我們兄妹

一群麻雀,用方言朗誦著

讚美稻草人的詩

 

谷穗點頭,母親彎腰

秋風吹來,萬物相互致敬

打穀場上,清風辯認出稗皮與浮葉

谷粒不再隱姓埋名

 

我們活在故鄉手掌裡

天空掛滿了星星的安康

 

除了感恩,我甚至忘記了人間

 

顆粒回家,只留些秸桿

和空蕩蕩的袖子

遺落的穗子,舉目無親

當我們離群索居,孤獨

是孤獨者的方向

 

幾隻鳥,來回跳躍

像不安分的音符

撿拾時光的人,淚水退回雲朵

安靜的草,在寒風裡修身

 

譬如我,一個人

臉朝著風來的地方,極目遠眺

寒冬襲來,除了感恩

我甚至忘記了人間

 

刨花生

 

花落為根,果實在黑暗中涅槃

炊煙稀寥,飄過記憶的天空

壯年的二叔,奔小城了

那裡有愧對風雨的草木與彩虹

 

我小時候和母親

汗水滾燙透亮,一起刨花生

串串顆粒,在土裡捉迷藏

我們內心乾淨,探索秋天的甘甜

 

我長大了,母親變老

田野的樹被修剪成盆景了

高樓的窗口閃過陌生的眼眸

院牆上插滿尖鐵的柵欄

 

野菊花,不再歌唱

雨水改道,陽光分解

一輛牛車慢騰騰挪進歷史的畫卷

伸出手,找不到該攥緊的地方

 

山川不說話

幾粒花生,是走失已久的兄弟 

 一紙尋人啟事,貼上蒼穹

淡黃色的小花,我們已叫不出它的名字

 

思鄉時,秋天來了

 

秋雨是樂器的弦

三條,五條,無數條

像一株根系發達的海紅樹

 

葉子在風裡舞蹈

蟋蟀在石縫中嘶喊

果子紅著臉,不說話

 

薄霜是一面清冷的鏡子

空曠的劇場,鋒利的彎月

割破了白銀般的手指

 

幾粒灑落野外的谷粒

宛如微小的星星

散失在塵世間

 

故鄉的黃昏

 

幾塊石頭,從河裡探出頭來

細數離家的光陰

羊在山樑上低頭吃草

寒風悄悄吹開了浪花

 

炊煙爬上老槐樹

鳥巢的影子越來越濃

暮色蒼茫

多像一本詩集的封面

 

擰亮台燈,黃河的濤聲

花開的芬芳

順著柔和的光線

爬進我蒼涼的內心

 

黃河水流

 

水流,雪蓮花的味道

混雜著藏犛牛蹄縫的一葉青草

 

滿河的小石頭,都是我的兄弟

他們有星星的天分

 

魚,輕輕撞開思鄉的門

祖父日夜不息的咳嗽已皈依濤聲

 

我們終將睡去,水流千里歸海

五穀的香氣消弭岸上

 

夢迴故鄉,疼痛的剎那

是浪花咬我

 

黃河情歌

 

黃河其實很長,
我只戀她二十公里的身軀;
流域面積很廣闊,
我只愛故鄉的溝溝岔岔。

二十公里的河水,
足以澆灌家鄉的田地;
溝溝岔岔的溪水
足以滋潤心靈的荒原。

九曲十八灣的蜿蜒,
是泥土裡穿行的蚯蚓
在無盡的黑暗裡通筋活絡
疏鬆我日漸板結的鄉愁。

河中那細小的浪花,
是犁鏵劃破凍土的飛揚
在廣袤的高原上躬身勞作
激盪我熱血洶湧的前行。

青山橫郭,水流縱深
河風呼嘯,千年滄桑;
嗓子是我的,為你唱一支歌吧
我是一粒沙,讓我緊緊依偎在你胸膛。

 

祖父的河

 

小時候,以為黃河是祖父的

打漁歸來

祖母已燃起灶膛

一把柴禾,點亮蹉跎的日子

 

河水徹骨,剔他的老繭

礁石皺紋深裂

苦難最多三丈三尺

再多一點,祖父就氣喘

 

長大後懂得了

我們是黃河的子孫

沙灘上,聽風如歌

觀詩如潮

 

我們是一群自尊的魚

逆水作畫

當河水漫過祖父的墳頭

野草擠痛天空的肋骨

 

我的故鄉我的河

 

雪山的孩子,捉迷藏

從藍色湖泊,左迂右回

躲到我家簷下

 

岸邊的苞谷地,堆積幾千年的黃金

山岡上的穀類,撫摸四季的吉祥

坡上豆苗絲蔓,左衝右突

 

循黃河的足印,返回故鄉

一朵浪花,一盞河燈

照亮你我不垮的脊樑

 

踉蹌的舞姿與野性的歌唱

千古水,血液的鮮紅

哺養石頭般的星星

 

血臍的給養,令我淚水跌入深淵

那荒蕪或精緻的夢境

祭祀河神、飛鳥與巖畫

 

終歸念念不忘

與耕牛同行,反芻

一浪高過一浪的甘甜

 

胎記

 

一穗宿命的高梁,紅著臉

養活我的親人

胎記,飽滿的隱私

讓它的河流沸騰

 

我的江山,胎記

似一塊突兀的褐色岩石

嵌入綿延的山脈

目光穿透歲月的骨頭

 

比草低的命

 

月亮,一輪明亮的傷疤

覆蒼涼的石階

掃落葉的僧,立帚為香

無路可退的白霜

 

月亮歸隱

雪飄山嶺,影深半尺

無名鳥,打開哆嗦的翅

呵護它的幼崽

 

銀子是石頭,砸向

無辜的脊背

秋風似來歷不明的繩索

抽打樹上的葉蟲

 

比草低的命,比樹繁茂的光

從你身上

剝離出悲憫,哪怕一絲

甚至小於,不可想像的瞬間

 

父親的零食

 

收割後的山梁

父親的土丘更顯孤單

一陣風吹來  被輕輕擋了一下

 

遺落枝頭的果子

地上微小的谷粒

權當是留給父親的零食

 

那片片黃葉

是父親屋上的瓦片,在風中嗚咽

所幸一隻兔子,隔壁住了下來


 

河石詩歌十首

 

 

饋贈(組詩)

文/河石

大地

 

大地讓天上水、地上水

流入它的眼眶

 

大地讓人間痛,天堂愛

長成一株健康的樹

 

大地是夢的來處,草木棲身之所

陽光是一扇向北的窗

 

大地是火光的漩渦

是外星人眼中的星星

 

它,不拋棄一個人的幸福

不接納所有人的魂靈。

 

路過

 

那是一隻迷路的幼雀,籐叢裡撲騰

暮色明暗交替,黑暗看清了它的眼睛

 

世上有一種不畏懼

發著光,撒成今夜的星星

 

白雲悄無聲息

許是被春風吹到了故鄉

 

河水渾濁,我那深不可測的鄉愁

 

河邊。灰褐色的水鳥

戀著晨的陽光,它們單腳立起

藏起翅膀

我蹲下身子,遠處的鐵橋

凌空而去

 

此刻,我想起另一條河

水色渾濁,黃

兩岸鳥聲嗚嗚

蘆葦白了頭,一筆筆債

隨風遠走

 

多麼不易。鄉愁是幾噸的泥沙

深不可測

 

一朵雲

 

一個急於奔跑的孩子

戳穿了就是:漂泊

異鄉的草坪上

他放飛一朵

巨大而無形的雲

 

我有一個秘密

不告訴你。

前進或後退

那深藏淚水的風箏

飄啊飄

 

致一顆果子和她的名字

 

第一眼看見你,深秋了

別的果子已被秋風冒領

剩一顆,紅著臉

隱在墨色浪裡,飄搖

 

你飽滿,憂鬱

忘了自己的名字與愛你的人間

倆只小昆蟲藏在葉間談情

一個叫陳世美,一個叫秦香蓮

 

落葉紛飛,我去看你

寒露霜降,我去看你。

我裝成一隻流浪的小鳥

披上發白的月光

 

烽火台

 

視線被龐大的土堆所牽引

永恆成為瞬間

滄桑而重的四方體

巋然不動。

 

一朵浮雲飄過黃河

訴說著一場戰爭

 

夜點篝火,白日施煙

與馬蹄比試時間

 

一把粘性的黃土,一場鐵馬金戈的戰鬥

一張風吹雨打的臉,一縷騰空而起的火煙

忍受拷問,呢喃

千年的孤寂

 

一個歷史的逗號,一場昏天地暗的廝殺

一個手握鐵矛的戍士,一副冰冷笨重的鎧甲

一條新開闢的沿河道路

把一支歌送到面前

 

一樹梨花

 

一樹梨花,千朵萬朵

層層疊疊的香氣

遊走四月。過路的男子

攫取了她的美

暗色的天,亮了一下

 

梨花的風情,無人破解

一朵無果的花?一個有花的世界?

蜜蜂,金黃的身體

軟軟地超度春風。

 

一樹梨花,隱居鄉野

落英前,果實是唯一的線索

 

春日山野

 

爬山時的身體,向高處傾斜

能辨識出的僅有地黃、蒲公英

它們的小葉片和碎花上,落滿塵土

一堆叫不來名字的,正準備暴動

這條久無人跡的小道,莫不是離開人間最寬闊的大道?

 

我的影子走在前頭,不緊不慢

陰影裡細微的塵埃浮沉不定

四周,除了喘息和心跳有點聲響

別的什麼,安靜得有些陌生

陽光、往事,金子與藍寶石

如沉睡的大海。

 

一朵梨花萬樹開

 

一朵梨花,重複地開

彷彿千萬個孩子,同時

被春風救起。

一萬株梨樹,做著

相同的夢,它們彼此

映照,互相愛慕。

 

我喊同一個名字,它們

都作出應答。

當我終將從低處,撿拾起

生命的落英

那雪般的隱私和香氣

隨風飄遠。

 

段家溝的春天

 

段家溝的果樹開花了

春天來不及預約,也沒有遲來

一朵朵梨花,一點點

照亮了溝梁、陌上小路和屋頂上空。

和城裡的廣瑞相遇在此

 

你的故鄉找到我們的熱愛,於是傻笑

 

這裡的梨花、桃花與檳果花

沒有哪一朵是為我盛開

隨風盪開的香氣,讓我低下頭顱

我為有太多的遺忘與曾經的不屑而羞愧

 

一隻花蜂,為它的祖先誤蟄過我的童年向我道歉

我為自己蒼白的高雅和虛假的激情而自責

空曠的花園裡,彎腰提水的園丁

騰出一隻寬厚的大手,握疼了我的靈魂

 

遠處,一群採集天然氣的紅色磕頭機

正虔誠地叩謝這片黃天厚土

 

河石的詩《北方情歌》(組詩)

原創: 【第116期】 北方詩歌 2016-03-17



 

河石的詩《北方情歌》(組詩)

 

《圪 蹴》

 

文/河石

 

作為動詞,是西北原野的一場大風
是關節神秘清脆的一聲歎息
是老農短暫的一次

休整

作為名詞,這種蓄勢待發的姿態
是鄉間地頭不加修飾的雕塑
是小人物與命運抗爭的沉默
那些大人物,從不選擇
這種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姿勢
他們或正襟危坐,或挺拔站立
他們寧願讓思想退步的速度
遠遠超過田間莊稼的生長

實實在在的生活已過不下去了,

圪蹴的男人,用緊繃的肌肉
疏解自己的疲勞。誰也不能進入
他們堅韌寂寥的內心

包括他們自己

世間一切的勞作是艱難的 
比任何虛空的成長
更聚人氣。這圪蹴
讓更多的城市人效仿
因為這排解疲累的方法
會讓所有的心靈抵達雲朵之上
在雨水深處,在葉草核心
在蘭花淡香裡,修成正果

                   註:圪蹴(ge jiu),方言,漢語;蹲著的意思。是中國西北農村農民勞作時休息的一種姿勢。

 


 

《遲到的春天》

 

北方的春天來的遲,

驚蟄過了,一縷春風,
吹短了長髮。
一聲雷潛入雲海,
一朵花晝夜兼程,
一句問候隨波急流。
清晨,一滴晶瑩露可憐楚楚,
無處棲身。

北方的春天來的遲,

二月來了,幾絲春雨,
潤暖了炊煙。
一個單詞難以啟齒,
一尾蟄蟲舒筋活腰,
一雙大腳踩醒了原野,
夜裡,幾隻南歸燕竊竊私語,
簷下密謀。

 


 

 《荒草,我的兄弟》

 

荒草那麼多,山那麼空曠
這沒名沒姓,漫山遍野
我的兄弟。

離家的人多了,荒草多了
鄉愁多了,心無處安放。
那些荒草,飄搖山口,
召喚遠方的遊子;
另一些,佇立懸崖
展覽無期的守望;
更多的那些,在田埂地頭
雜亂無章、奄奄一息
喘息著、掙扎著、呼喊著:
歸來吧,那些城裡的火焰!

我夢見,滿山飄香的果園
田野蓬蓬勃發的莊禾,
雞鳴犬吠,炊煙山鷹
蹦蹦跳跳背著書包的兒童。

荒草萋萋,掩沒我的夢
也許明天,後天
草葉的鋒刃劃破暮氣沉沉的村莊
鮮血般的閃電
撕扯春天的皮膚。

如果姐妹,你們看到的
只是枯萎的、狹獈的、偏執的
荒棄的植物,更甭提花朵、果實
這沉默的家園啊
誰來敲響這斑駁的大鐘。

因為生命,如果沒有綠色
我們將如何生存。

 


 

《春河垂釣》

 

垂釣的人,蹲在岸邊

冷靜青色的魚竿,一節一節

似你的雙臂,撫摸春天的臉龐

透明的絲線潛入河水,探測春天的體溫

河面細小的波紋,是你蕩漾的牽掛

 

夕陽理智地瞭望

無所事事的河石與泥沙

觸覺遲鈍的柳絲輕輕搖晃

鬆散的鐵絲網張大嘴巴

河水!冰的消融是春的通行證

 

想用高清攝像捕捉春天的影像

但黃河的粗獷會忽略殷殷的期望

想用赤裸的足心測量春天的溫度

但河水的冰涼澆滅了幼稚的推想

一隻河鳥駐足,靜靜傾聽我在莽撞地歌唱

 

夕陽一點點被拉向山崗,

時間的繩索會勒傷縴夫的肩膀

雙手掬起金色的鳥鳴,煞有介事的揚起

沙的方向就是春的方向,如果可能

河水的顏色也會洩露春天的飛翔

 

耳朵緊貼河面於無聲處聽春潮暗湧

雙手撫摸河水孕育春天的妊娠紋路

北方粗魯的漢子啊

不到黃河邊上

怎麼讓祖國的春風輕輕親吻

 


 

 《黃河情歌》

 

黃河很長,
我只戀她二十里的身軀;
流域廣闊,
我只愛故鄉的溝梁峁塬。

二十里的河水,
足以澆灌家鄉的田地;
溝溝岔岔的小溪,
足以滋潤心靈的荒原。

九曲十八灣,
是泥土裡穿行的蚯蚓,
在無盡的黑暗裡蜿蜒,
疏鬆我日漸板結的鄉愁。

河中那細小的浪花,
是犁鏵劃破凍土的飛揚,
在廣袤的高原上躬身,
激盪我熱血奔湧的前行。

青山橫郭,水流縱深;
河風呼嘯,千年滄桑。
嗓子是我的,為你唱一支歌吧。
我是一粒沙,緊緊依偎在你的胸膛。

 


 

 《漂著的兩塊冰》

 

大河奔湧,兩塊冰
一路依偎,儘管顛沛流離,
但互不撒手;彼此用寒氣
溫暖對方。

穿越險灘,兩塊冰
乘風破浪,哪怕陽光明媚,
但毫無懼意;交融的光芒,
輝映前程。

已是初春,兩塊冰
能堅持決不輕言放棄
他們用涅槃式的消融
捎來春天的訊息。

碎了,像哲人的話句
散落紅塵;融入河水,
染綠兩岸。

兩塊冰,
一塊是我
另一塊是你